shu fox den

小灰狐的開放式關係

這幾個月下來,我都在與我的幾個夥伴一起探索開放式關係。

這並不是一個容易駕馭的關係。雖然我在探索的當中體驗了很多以前未曾嘗過的快感,但也遇到了不少思維上的挑戰。

我很想要很清楚地分享我與這些夥伴之間的故事,因為我覺得需要用更多語彙去描述開放式關係的不同可能,就像我覺得不能只用「愛」一個字去描述母子之間、情侶之間、炮友之間、同儕之間的情誼一樣。另外,我感覺這個社會普遍沒有辦法理解開放式關係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會覺得他們會認為開放式關係就只是「可以同時搞很多人」或者「方便自己偷吃的扭曲邏輯」。對於這樣的氛圍,我沒什麼好怪他們的,但我希望至少這當中有願意聆聽我的故事的人,能夠透過他們自己的人生經驗,試著去看見、去了解我的思維。

但我也知道,若是我清楚分享我的故事,一定會牽涉到許多關乎個人隱私的內容(畢竟開放式關係仍有遭到污名化的風險,而且這個風險是掌握在外界身上的,我不能控制),所以我不僅不能直接說這些夥伴們是誰誰誰、我也不能說這些夥伴的特徵或者獸設什麼的、故事的內容描述也會模糊化處理。這部分還請見諒。


我與A的重新認識是在去年的九月。

我其實早在前年的時候就認識A了,當時雖然我們見到面的機會非常多,但畢竟只是點頭之交,在互動上也只是流於形式。在那段時間,我沒有與A單獨吃過飯,在見面以外的時間也不會主動與對方聯繫。當時A給我的感覺,就是A的個性跟我有幾分相近之處:A的行事低調,很少主動找人交談,習慣獨自一個人想事情。A也是那種會把自己的秘密藏得很深,但是相比於我藏得比較不好的人。我會把秘密藏在我的笑臉裡,而A則不太會。不過也許別人也看不出來A的秘密也說不定,只怪我的天線對於這種人很敏銳罷了。

故事直接拉到去年的四月。在那之後我跟A幾乎就沒有見面了。我開始積極地經營這個部落格,我也開始投入問卷調查的進行。時間到了去年九月,我的問卷調查遇到了瓶頸。我苦思討論的對象許久,但當時始終沒有最合適的人選。

然後我想到了A。

於是我主動邀約在咖啡廳碰面,並且開始與A聊這個問卷調查。我非常享受跟A討論問題選項設計的時候,在不同思維間跳躍:一下子我是個尚未向家人出櫃的同志;一下子我是個信仰基督教的為人父母;一下子我又是個某韓星的瘋狂粉絲。非常過癮。

我也因此讓A看見了我獸迷的一面。

自此之後,我與A的聯繫日漸頻繁。我慢慢地在與A的互動過程當中,看見更多共通點。於是我暗自心想,我的生命裡需要有A。為此,我想要知道我有沒有辦法看見A的那些不願意示眾的生命刻痕,然後在這個基礎之上試著去經營我跟A之間的關係。

時間來到了獸無限的前一天,我發表了這一篇文章

我們的聊天話題於是開始延伸到了開放式關係。雖然我還沒有與A或者其他人互相確認伴侶關係,但是如果我認為我需要有開放式關係的話,我必須要跟夥伴們事先講清楚我的想法。於是我開始跟A來回了討論了許多次關於開放式關係的細節:性與愛分離的思維是什麼意思?伴侶跟其他夥伴之間的待遇差別是什麼(伴侶有什麼特權)?如何因應污名化的風險?需不需要告訴伴侶其他夥伴的狀況?我認定伴侶是我的主要伴侶的依據是什麼?每次關於這些議題討論的量都多到足以讓我想要拋下這些問題不管,但我總是會在衝動行事之前暫停我的本能思維,讓理性出來緩頰。

因為A與我相比之下,對於開放式關係的概念沒有那麼熟悉,而同時我自己也沒有過開放式關係的經驗,所以我決定放慢腳步,用試水溫的方式,一步一步進行探索。比起任由小灰狐本能地朝著慾望撲上去,我比較像是在小灰狐的脖子上繫上鏈子,把鏈子緊緊抓在手上,然後在逐漸馴服小灰狐的過程當中,一點一點地放鬆拉長鏈子。

然後,這個開放式關係故事裡該出現的第三跟第四位人物,終於在我探索的過程當中一一登場了——他們是C跟D。

我跟C的緣分是在去年三四月左右開始的。當時我跟C其實也只是偶然有些機緣可以見到面,平常其實也沒有太多的互動。我現在有點忘記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對C有好感的,可能是因為C也有看到我寫的那一篇文章,所以主動跟我分享他的想法。或許我的開放式關係裡,透過積極溝通所得到的安全感與信任是非常重要的,而我覺得這是會讓我對對方有好感很重要的一個要素。

或許這些關於開放式關係的談話就是我與C的關係的種子,而C與我有部分重合的人格特質以及C的外表則是養分。於是在適當的時機下,我向C提出了肢體接觸的邀請。因為高敏感個性以及隱私上的考量,幾次的肢體接觸都是在對方的住處進行的。

在開始肢體接觸之前,我先是跟C說明清楚這些肢體接觸是僅關乎身體上的舒服,而無關乎伴侶層次上的愛情象徵,再來我也跟C說親吻與牽手因為有太強烈的象徵,所以在過程當中不能做。在我很確信C在肢體接觸上與我有相同思維的情況下,我才開始與C肢體接觸。

最初的肢體接觸,其實也只有單純地在沙發上、在床上擁抱而已。對當時的我來說,僅僅一個數分鐘的擁抱,便能讓我有非常舒服的感覺,也讓我的下面非常硬非常想要被摸。然後因為我與C之間的信任與安全感,我可以只專注在感官的刺激,不需要有額外的理性擔憂。

後來幾次的肢體接觸,也都是在遵守原則的情況下進行的。接觸的程度一次比一次還要深入,而我在這當中除了得到更多愉悅之外,對於肢體接觸也慢慢地有了新的理解——我漸漸地發現我所嚮往的肢體接觸其實不盡然是「容許例外的一對一關係」(monogamish)裡的形式,而比較像是「類多邊戀」(polyamorish)的情況。

這裡岔開來說說類多邊戀。所謂的類多邊戀,在這裡是指說我與夥伴之間都有某種程度的認識與友誼關係,並且我的夥伴與我的伴侶同樣都會得到我情感上、肢體上的投入。至於分隔出伴侶跟夥伴的那個關鍵性區別,我目前理出的答案,是伴侶「水」的特質。

Nowadays I kind of have a feeling that true love is like a glass of water. Yes it tastes bland and unexciting, but definitely vital and fits your essential need.

Nothing can replace water.

Photos are from my visit to Tsutaya Bookstore in Taipei. pic.twitter.com/so4NsqyyYj

— :: shu (@shuthegreyfox) January 8, 2018

在這樣的前提下,為了要體現出伴侶跟夥伴的差別,我認為我必須要給予伴侶特權:伴侶在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出現,並且優先於其他夥伴、伴侶可以得到我最多的情感與肢體投入、我只會與伴侶牽手親吻。這些特權的給予,都會在我與伴侶與夥伴互相理解的前提下進行的。

那為什麼我嚮往的是類多邊戀關係,而非容許例外的一對一關係?這裡我先按著不提,容我稍後詳述。

回頭說到D。

我跟D的認識很奇妙。起初我只認為D只是另外一個透過別人介紹的圈內朋友而已,但沒想到D在看過了我在推特帳號上的照片們之後,主動敲我並且跟我聊照片上的休閒嗜好,於是我們的話匣子就這樣打開來了。我們聊嗜好、聊價值觀、聊獸設、聊開放式關係、聊D的伴侶、聊A。雖然我們自始至終都只有透過通訊軟體對話,連面都沒見到,但我們似乎對對方都有一定程度的興趣。

有一次,D一如往常用D的獸設跟我打招呼(打招呼的方式不外乎發出動物叫聲,或者在地上翻滾邀請我跟D抱抱之類的)。當時我正好沒別的事情,於是我便開始用小灰狐跟D一起在通訊軟體裡虛擬地玩耍。

對話裡的文字的描述從簡單幾個字慢慢地拉長,變成如小說般鉅細彌遺的互動。玩耍的內容也從簡單的擁抱,變成了舔舐D獸設腳底的肉墊。這樣深入的對話持續了兩個小時。我們的互動裡並非只有獸設動作、觸感、外表上的描述,我們在這當中還會用眼神、溫柔的動作、靦腆的笑容來給予、接受對方的體貼。這些在肢體接觸之上心靈層次的互動,讓我舒服到下面很硬。

在這之後,雖然到目前為止進行文字的角色扮演的次數沒有很多(比較有印象的是D的獸設同時幫自己跟我的小灰狐打手槍,以及D的獸設用嘴部吸吮我的小小灰狐),但每次的互動都讓我有非常舒服的體驗。文字角色扮演就像是真實演出的預演一樣。雖然少了肢體接觸的感官刺激,但是心靈層次上的互動可以完完全全地透過文字呈現出來。

也許這也是為什麼我嚮往的是類多邊戀關係,而不是容許例外的一對一關係。我發現相較於肢體接觸所得到的快感,我更希望在過程當中小灰狐能夠被對方看見,而不是我原本的外表。相比於一個長相姣好的陌生人幫我打手槍,我更加希望幫我打手槍的那個人,是可以看見小灰狐,並且是可以理解我所作出狐狸般舒服叫聲的意涵的(大部分的人在那樣的情境下聽到狐狸叫聲應該會覺得很奇怪,或者笑出來吧)。反過來說,我會覺得陌生人幫我打手槍所帶來的快感,是相對空乏的,我無法因此得到滿足。這種感覺就如同看獸圖打手槍之後的那種空虛感一樣(而且看獸圖打手槍還比較爽,不僅獸圖比陌生人好看得多,打手槍的節奏還可以自己調控,根本OP)。

這也是為什麼我可以非常投入與C、D的互動,並且從中獲得滿足,因為我相信他們是有看見小灰狐,並且願意給予我這種注視的。

對我來說,A、C、D的確都有具備相對內斂沈穩的人格特質,並且他們都讓我覺得小灰狐被看見了。乍看之下他們似乎沒有什麼區別。我花了很多時間思考這一件事情,我也曾經一度認為A與我不適合長期相處。但是每當我這個念頭起來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我自己對「水」的描述。水可能很乏味、水可能很無趣,但是水很重要,水不可或缺。然後我就會想起A身上的那些我所長期需要的特點。

目前雖然我心理認定A將會是我的長期伴侶,但目前我並沒有與A、C、D或者任何其他人互稱為伴侶。因為我知道A需要多一點的時間去適應開放式關係,而我自己的想法的真實與否可能也需要經過時間的檢驗。我們雖然關係密切,但是同時也互相保留空間。

在我開始對C與D有好感的時候,我便主動告知A我的想法與行動了。所以其實上面我對於肢體接觸的理解、對於類多邊戀的想法,都是與A一再溝通下逐漸得到的輪廓。對此我很感謝A願意打開思維,與我一起試圖讓這樣的關係成為可能,我也感謝C與D在這當中也花了許多的時間理解我的意圖以及我的狀況。謝謝你們。


這個故事雖然還在進行當中,我也不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會不會如我所期望,但至少我希望我的這一點故事能給大家一些靈感,一些看待開放式關係的不同角度。🦊

#灰狐